Can not escape(无法逃离)

前文见tag


No.11

清明时节雨纷纷。

墓前有一束百合,沾着雨水,灿烂盛放。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站在墓碑前,手上也有一束百合。他定定地、静静地看着墓碑上的照片,神情悲切。那是一个女人,恬静温柔的微笑,平凡的面容也因为这笑容增添了不少亮色。

男人身后半步,穿着套装的女人神情肃穆。

男人俯下身,把手中的百合放在墓前,和原本就在那里的百合一起,手指轻轻触碰上墓碑上的照片,带着微微地颤抖。

“他来了,对吗?我也来了,我想你了。”男人轻轻一笑,“明明就是一家人啊,为什么就是不能见面呢?”

身后的女人静静地站着。

她没见过男人笑,也没听过男人会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说话。她实在太好奇了,这个男人和墓碑上的那个女人,到底是什么关系。

“是我的妻子。”男人说,“是我对不起她,也对不起那个孩子。”才过去了二十年,那件事却恍若隔日。带血的笑容,无神的双眼,沉默的呐喊,无时无刻不在充斥着记忆。他还记得自己的脚踩在鲜血上的感觉,那个孩子被他抱在怀里瑟瑟发抖,却说不出一句话。

“那个孩子……是他?”女人愣了一下,突然反应过来。

男人没有转身,只是默默地看着墓碑上的照片,许久才开口:“算起来,她应该还算是你的前辈来着,档案应该还在……”

“阿克曼先生!”女人惊叫一声,她是无论都没有想到,竟然会……那这样算下来,牺牲也太大了!

他的眼神放空,似乎在回忆着什么:“我去的时候,已经迟了太多了。她已经死了,留着那个小子坐在血泊中,不哭不闹的。”然后笑了笑,“这么些年过去了,我和那小子,也是时候要见到那幕后黑手了……”

女人吃了很大一惊,而后恢复了些许镇定,但是声音还是有点颤抖:“和、和我们的任务有关吗?”

“是。”

这是一场,注定牺牲大多数人的看不见硝烟的战争。

 

意大利罗马,史密斯本宅。

“对于我调查卡尔·史密斯如果有任何意义的话,可以在这次例会上提出。”埃尔文坐在主席上,拿着阿明为他整理好的资料,“如果没有的话,我想请问一下在座的各位叔伯兄弟,是谁扣押住了他和他的家人在家族的资料?”

没有人觉得埃尔文会发火,无论遇到多大的事,出现过多大的纰漏,都是一副彬彬有礼处事不惊的态度。但是现在这样,埃尔文看起来面无表情,但是手指敲在桌面上的声音清晰地传达着他的恼怒。

“为什么我突然兴起想看的东西没有了?是我权限不够,还是谁拿走了?有谁可以给我一个解释?”埃尔文再一次开口。

埃尔文是一家之主,怎么可能会没有权限去调查家族人员的资料?只有一个答案啊,那就是有人拿走了啊,到底是谁多手拿走啊?

在场的人面面相觑。

身为埃尔文“秘书”的助理阿明冷笑一声,道:“怎么了,平常大家不都是很能说吗,怎么到了例会上就一声不吭了?学中国人沉默是金?造的出金子来么?”

“家主,您什么时候养了一只乱吠的狗?再不管管的话,哪天咬到了人影响可就不好了。”特里司淡淡地开口。

“特里司先生,我是埃尔文先生的秘书,是在埃尔文先生手下做事的,他是我的上司。您说我是狗,那也是埃尔文先生养的狗。您这样拐着弯骂我,难道不是指槐骂桑骂埃尔文先生管教不严?您俩亲叔侄不假,埃尔文先生可是家主,你们毕竟尊卑上下有别啊。”阿明笑吟吟地回嘴。

“阿明,闭嘴。”埃尔文喝道,“确实是我管理不严,冒犯在座各位了。”

特里司勾起一丝笑容:“是我先行拂了家主面子不是,该是我先道个歉。”

埃尔文抬起眼眸,蓝色的瞳孔直直地看向特里司:“还是说,特里司叔叔您在避免谈些什么事情?”

一边是掌握史密斯家族财政的大家,一边是史密斯的家主。现在的形势看起来并不是很好,让不少在座的负责各个领域的人更是不敢发声。两个人,谁都得罪不起,得罪了大概这辈子就完了。

特里司的眼神幽幽地飘过去,埃尔文坦然地接受着这道目光。一会儿,特里司开口:“我只是看不惯有小野狗这么不懂礼数。毕竟这是本家的内部例会,外姓人还是收敛一点的好,别瞎掺和这么多。”

“现在我说的是卡尔·史密斯的事,我亲爱的叔叔。您老拿我的秘书说事,您是看上他了,还是说看我不顺眼先拿我的秘书开刀?”埃尔文一如既往地冷笑,刀锋般犀利的眼神死死地盯着特里司。而特里司的眼神向猎鹰一样,盯着猎物的警惕模样。

会议室里没有多余的杂音,真真正正的鸦雀无声。

“家主,请转回正题吧。”圣苏里德轻咳一声说道,在这样下去指不定在场所有人都要被迁怒。

这时,有人提问:“卡尔·史密斯被人暗杀,作为一个意大利议员,又属于我们家族的本家,目前为止我们都没有任何动作对他的死因进行调查。家主现在是调出他的资料,是打算要开始调查了吗?”

“不,因为他就是我雇人杀的。”埃尔文漫不经心地说。

圣苏里德有些惊讶,卡尔就算是本家的人,也根本就不会惊动到埃尔文亲自雇人来刺杀这样一个小人物。他皱眉,觉得事情可能已经变得很复杂了。

“为什么?这样一个小人物怎么会惊动家主?”有人提出了圣苏里德的疑问。

埃尔文慢悠悠地说:“恰好撞上他做了点手脚不干净的事情,又恰好有空,就顺手清理了一下。不过现在想看看他的资料,却是一个字都没有,不由得让我更在意这个人到底是有什么猫腻,值得你们在座的某个人这么兴师动众地藏起来。”

死了快一年的人物,如今又被重提出来,在场的人越来越猜不透埃尔文的心思。

阿明慢悠悠地退到后面喝了一口水。

埃尔文见这群人跟群死猪一样毫无反应,耐心也被耗光,有些愤懑地摔了一下手里的资料:“既然没人说,那就散会,后续事件我会亲自一一过问。”随后起身,在其余人的沉默中离开会议室。

阿明慢条斯理地整理好摔在桌上散出来的资料,规规矩矩地放到法里诺面前,道了一声谢之后也离开了会议室,还特轻松地哼着歌。

特里司冷笑:“恰巧撞见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做了点手脚不干净的事?突然兴起想要看他的资料卷宗?我们的家主也太过清闲了吧?”

法里诺也只是报以一个礼貌的微笑:“家主之意,不可妄猜。谁做的事他自己自然是清楚,说与不说,家主有他自己的打算,我们想拦,也得看看自个儿在这个家族里能不能叫得动他。”随后斜斜看了一眼圣苏里德,拿着资料走了。

埃尔文前脚刚进书房,后脚阿明就闯进来:“看来有的人是很有问题,这种顾左右而言其他的,分明就是岔开话题转移视线。”

埃尔文点点头,看向了书房里的另外两名女性:“监控看得清楚吗?”

赫里斯塔点点头:“一清二楚。”然后抿了一下嘴,“也有可能是因为我和尤弥尔过来的缘故,有你自身的因素在,在场的人都很收敛,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就说什么。”

“我觉得特里司有点问题。”埃尔文说。

“对,我正想和你说这个人。在全部的谈话之中,这个人没有丝毫的感情波动,在你抛出卡尔·史密斯这个诱饵的时候,我看到他的眉毛上扬了一下。这是一个无意识的动作,表明着他对你提到卡尔很感兴趣。之后的话语也是让我感到了他似乎有意无意地岔开了话题,避重就轻你的问题。”赫里斯塔揉揉自己的太阳穴,“我只能看出这点东西,他是个很难缠的人,很会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。他让我觉得危险。”

埃尔文从自己的酒柜里拿出一个杯子和一瓶红酒,起开盖子给自己倒了一杯,轻轻摇晃:“资料是我拿走的,我就是想看看谁会这么心急。而事实证明,所有人都很着急,很好地迷惑了我的视线。”

赫里斯塔看着埃尔文:“你当时要杀了卡尔是不是因为你一直在怀疑特里司?”

埃尔文抬了一下眼眸:“恰恰相反,我是在杀了卡尔之后才开始怀疑特里司的。”

赫里斯塔不明白。

阿明回答:“他是唯一知道埃尔文先生计划的人。”

赫里斯塔和尤弥尔沉默,她们知道史密斯家族是一个太过复杂的庞大家族,在各个领域的存在感太过强烈。知道太多这其中的内幕,保不齐自己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。

阿明的手机响了起来,他向埃尔文示意了一下,走去了隔间接电话。不一会儿,黑着一张脸走了出来,神情严肃。

“大麻烦,麻雀和蜘蛛失联。”

 

利威尔已经有72个小时未曾闭眼了,也更是长时间滴水未进。他整个人急速地憔悴下去,满眼血丝。他有些气急败坏,刚刚结束通话的手机被摔在地上,支离破碎,后盖都摔出来了。

因为伊莎贝尔和法兰失踪了,仿佛人间蒸发从未存在过。

5天的时间里,利威尔已经尽了自己的所有的努力,却依然无法得知他们俩一丝一毫的消息,他的心一下子掉落冰窟,冷得发颤。

颓废的他站起来,想去捡起地上“五马分尸”的手机,却不知被什么东西绊倒,撞到茶几桌角,刚好撞到了胃。没有进食,又经历这样剧烈一撞,利威尔整个胃都猛烈痉挛起来,痛到全身发软,眼前阵阵发黑。

绝望,久违的完全堕入黑暗的绝望,看不到光亮也看不到希望。氧气迅速抽离,压抑的窒息。

已经第三次了。

第一次是母亲去世的时候,第二次是在埃尔文的地下室的时候,现在是第三次了。

嘴边漏出痛苦的呻吟,特别无助。

他忍着疼坐起来,把后盖装回手机上,开机,又是一场迷茫。

他已经想不出来还会有谁能够帮他了。

“你总有一天会回到我身边的,利威尔。”

公寓很静,静得悄无声息,令人汗毛树立。此春季深夜,夜凉如水,寒气从地板慢慢渗出来,透上去,冷得利威尔打了个寒噤,慢慢地收起自己的双脚,眉毛拧成一团。

“我会在意大利等你。”

“埃尔文先生相信您回来,我们会在佛罗伦萨等您。”

能找到法兰和伊莎贝尔的,只剩下埃尔文·史密斯。而这个人,利威尔是真的想一辈子再也不见。

只剩下这个选项了。

沉默在一瞬间散发。

过了很久以后,利威尔拨打了一个电话:“您好,我想订一张广州到佛罗伦萨的机票,最快的航班,我的名字是……”


评论 ( 2 )
热度 ( 12 )

© 咸到发苦非鳄鱼 | Powered by LOFTER